(一个日常小小小段子:D)
灰羽醒来的时候,屋里仍旧是一片深沉的黑。
他一向醒得早。现在大概是凌晨?天还黑着,他想,但是哪里不太寻常,他转着眼睛向四周看,厚重的棉布窗帘下面一长条阳光照射在光滑的木地板上,在天花板打出水纹似的光影。
他抬起手裹紧热烘烘的毛毯,盯着柔和的反光看了几秒,有些泄气地去抓自己的手机——已经八点多了。他一向醒的早,今天只是例外。他不明不白地有些懊恼,又不肯说服自己说那其实是挫败感。
也不仅仅是起晚的缘故,可能是因为搭档的行军床还临时支在外面。
灰羽昨夜找借口执意要留下过一晚,这个医生肯定明白他的意思,但永乐居然把他带回卧室哄小孩似的把他安顿好,自己拉出行军床在卧室门外睡了一觉。沉默而严肃的人总是有种微妙的禁欲感,像团沙,欲擒故纵地松开手沙子会流走,有意捏紧却还是抓不住。好像战胜了他,又心里不畅快,总觉得是被谦让照顾得到的安慰奖。
他闭上眼睛又捋了遍思绪,腾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,就掀开被子跳下床。昨夜换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搭在椅背上,洁净又安适,只是情绪之下的灰羽越看越觉得嘲弄。他随手抓过衬衫飞快穿好,走出来,永乐正给标本装上玻璃眼球,听到门的响动,他居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醒了?”
“没有,梦游。”
“早餐在桌子上。”
“你没准备甜的东西,我回去再吃。”
“你就想说这个?”
“你想听什么,亲爱的?感谢你的床,我睡得很好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永乐停顿了一下,他刚刚把眼球装好,铁器当地撞在托盘里,他把橡胶手套摘下来,“这是回礼。”
“我不记得我给过你什么礼物。”灰羽皱眉,不想再去猜这人在说什么哑谜,要不是知道医生习惯随身携带药品,他会把他打晕,绑起来——就像对猎物无数次做的那样,但是这个人是麻烦的永乐。他对着橱柜玻璃整理领带,转身,微不可见地冲人一颔首,打算出门。
迟早要找个机会把这个麻烦的人除掉,他想。
“回礼,这就是了。”
永乐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吻他,带些侵略性的强制意味。灰羽眨一下眼睛,眼中惊讶转瞬即逝,不甘示弱地抬手捧住永乐的脸暧昧不清地吻回去。
“你像无机质一样粗暴,心理上和物质上。”他含混地嘀咕。
“我可不认为你喜欢温柔的方式。”永乐没有说出声,他半阖眼,目光和灰羽的目光撞在一起,小少爷弯起眼一笑,隐含的意味模糊又明显,他其实一向喜欢那里蓬蓬勃勃有生气的火星。
“回卧室。”
他揉一把灰羽乱翘的头发,把他抱起来。